文：权衡财经研究员 朱莉

编：许辉

常言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夫妻二人从小作坊起步，逐步做大，夫妻店这一常见且又显特殊的企业结构，在个体经济发达的浙江省上市企业中也随处可见。从实控人构成来看，上市之前，两口子控股超八九成的比比皆是，甚至有100%控股。

同样是夫妻档的浙江亿力机电股份有限公司（简称：亿力机电）拟沪市主板上市，保荐机构为国泰君安证券。公司首次公开发行股份数量不超过6,010万股（含6,010万股），占比不低于25%，拟投入募集资金8.67亿元用于年产清洁设备500万台扩产项目、研发中心建设项目和补充流动资金。

亿力机电本次募集资金主要投资于年产清洁设备500万台扩产项目，项目主要内容为新建生产厂房及相关配套设施，通过引进先进的自动化生产设备和加强生产管理来实现产品生产基地的建设。项目建设期为24个月，达产期（含建设期）为4年。项目全部建成达产后，预计新增高压清洗机产能340万台/年，新增吸尘器产能160万台/年。

亿力机电夫妻100%持股，大额分红落袋为安，公司及子公司处罚不断；预计净利润下滑幅度大，2020年毛利率低于同行均值超10个百分点；ODM为主，境外销售占比高；靠价格战抢占市场，竞争激烈；劳务派遣占比最高达26.48%；应收账款高企，存货跌价准备计提比例低于同行；关联担保未履行完毕金额达6.47亿元。

夫妻100%持股，大额分红落袋为安，公司及子公司处罚不断

亿力有限成立于2009年12月4日，成立时注册资本为1.28亿元；2020年7月20日，亿力有限整体变更为亿力机电，注册资本为1.8亿元。台州亿力作为公司实际控制人的持股平台，持有公司93.11%股权及上海黄嘉85%股权，为公司控股股东。截至招股说明书签署日，黄建平、毛彩萍夫妇通过全资持有台州亿力间接控制公司93.11%股权，黄建平通过担任嘉兴亿连执行事务合伙人间接控制公司4.76%股权，毛彩萍直接持有公司2.13%股权，黄建平、毛彩萍夫妇合计实际控制公司100%股权，为公司共同实际控制人。本次发行完成后，黄建平、毛彩萍夫妇仍为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嘉兴亿连为公司员工持股平台，截至招股说明书签署日，嘉兴亿连持有公司856.8万股，占本次发行前公司总股本的4.76%。

值得注意的是，2019年和2020年公司分红金额合计为3.87亿元。相当于此次募资总额的45%，远超补充流动资金的1亿元。按夫妻俩的持股比例，报告期中期的突击大额度分红，绝大部分的分红进了实控人家庭。

2019年05月15日，亿力机电向全体股东分配现金股利1.3亿元（含税），其中对合并范围外股东台州亿力分配11,050万元（含税），毛彩萍1,950万元（含税）以现金方式支付。

2019 年10月31日，亿力机电向全体股东分配现金股利1.6亿元（含税），其中向上海亿力现金分红8,800万元，向台州亿力现金分红7,200 万元（含税），以现金方式支付；2019年10月31日，亿力电器全体股东分配现金股利3,200万元（含税），其中对合并范围外股东台州亿力分配1,760万元（含税），以现金方式支付；2020年4月27日，亿力有限按照股东持股比例，向台州亿力现金分红6,052.15万元，向嘉兴亿连现金分红309.40万元，向毛彩萍现金分红138.45万元。

亿力机电直接或间接拥有4家全资子公司，上海亿力、亿力电器、上海亿卡、上海平金，2021年1-6月均处于亏损状态；2家分公司上海亿力杭州分公司成立于2021年8月31日和上海亿力永康分公司成立于2021年9月1日。值得注意的是，公司及子公司曾因消防、环保及广告宣传受到相关部门的行政处罚。2018年10月9日，上海市闵行区水务局对上海亿卡作出行政处罚决定书（第 2420180017号），处罚事由为上海亿卡在闵行区向阳路 1318 号污水总排放口实施了违法排放污水的行为，依法罚款3万元；2018年11月9日，亿力有限因4号车间安全出口堵塞，被嘉善县公安消防大队责令限期改正，罚款5,000元。

此外，公司及子公司存在5起因违反广告宣传相关的法律、法规和规范性文件受到行政处罚的情形。

子公司亏损，母公司大额分红，反道募集扩能和补充流动资金，亿力机电的资本腾挪术可谓高超。

预计净利润下滑幅度大，2020年毛利率低于同行均值超10个百分点

亿力机电位于浙江省嘉兴市嘉善县，主要从事高压清洗机、吸尘器等清洁产品的研发、生产及销售业务。公司以高压清洗机、吸尘器为主要产品，逐步布局喷雾消毒、蒸汽清洁、锂电清洁等清洁多元化清洁产品，是一家整体清洁解决方案供应商。2018年-2021年1-6月，公司营业收入分别为15.51亿元、16.47亿元、19.47亿元和11.89亿元，2019年和2020年同比增长6.19%和18.21%；各期净利润分别为9,383.09万元、8,692.58万元、1.43亿元和3,741万元，2019年较2018年下滑7.36%，2020年较2019年增长64.37%。

公司2021年1-6月净利润下滑明显，公司称，主要原因系受原材料价格上涨、美元兑人民币汇率下降等因素的影响。若未来出现宏观经济不景气、市场竞争加剧、原材料价格上涨、汇率变动加剧等情形，公司将面临业绩下滑的风险，甚至出现下滑幅度超过50%或亏损的风险。

2021年1-9月，亿力机电预计营业收入同比增长17.81%-36.64%，预计净利润下滑35.7%-27.13%，扣非归母净利润下降45.25%-39.58%，净利润与扣非归母净利润大幅下降，公司称主要原因系：一方面，主要原材料价格涨幅较大，2021年上半年公司产品单位成本增长较多；另一方面，在主要原材料价格涨幅较大和美元兑人民币汇率下降的背景下，公司境外销售原币价格上调时间略有滞后或调整幅度低于价格影响因素变化的幅度。

亿力机电主营业务收入主要来自于高压清洗机及吸尘器，报告期内公司来自于两者合计收入可达 95%以上，其中，高压清洗机是公司的核心产品线。

报告期各期，公司主营业务毛利率分别为20.59%、22.68%、22.24%和16.67%，2021年1-6月毛利率较2020年下降幅度较大。其中，公司高压清洗机毛利率分别为21.03%、22.62%、22.08%和16.63%，公司吸尘器毛利率分别为16.46%、20.78%、17.58%和13.65%，毛利率波动下滑。

对比同行，2020年可比同行毛利率均值高出亿力机电超10个百分点。对此公司称，主要系同行业可比公司产品结构发生调整，毛利率增幅较大，具体表现为：科沃斯在原有清洁类电器OEM/ODM基础上，大力发展自有品牌的智能生活电器，2020年毛利率增幅较大。石头科技对小米品牌手持吸尘器产品的销售额大幅减少，同时自有品牌占比有所增加，2020年毛利率增幅较大。

ODM为主，境外销售占比高

亿力机电主要业务收入来自境外品牌客户，业务模式以ODM及OEM为主。报告期内公司业务模式包括ODM、OEM及OBM 模式，其中ODM 模式主营业务收入占比分别为79.32%、73.87%、81.10%及82.59%，系最主要的业务模式。其中OBM模式主营业务收入占比分别为18.20%、21.62%、16.13%及13.97%。近年来，公司注重开发OBM 自主品牌产品，持续投入自主品牌营销，积极拓宽自主品牌销售渠道，但由于自主品牌推广及经营是一个长期过程，一段时期内公司的主营业务收入还将主要来源于ODM及OEM业务模式。

亿力机电ODM模式前五大客户主营业务收入合计金额分别为6.91亿元、6.41亿元、9.46亿元及6亿元，占比分别为57.15%、53.44%、60.36%及61.42%；OBM模式前五大客户主营业务收入合计金额分别为1.04亿元、1.49亿元、1.47亿元及8,021.04万元，占比分别为37.68%、42.36%、47.05及48.56%。

亿力机电产品销售以境外销售为主，报告期内，公司主要出口到北美洲、欧洲和亚洲等地区，境外销售收入占主营业务收入的比例分别为78.10%、73.22%、78.00%和77.72%。其中美国是公司全球业务销售额最高的市场，2020年及2021年1-6月公司美国地区的销售金额为6.32亿元及3.62亿元，占主营业务收入比例为32.71%及30.64%。2018年09月，美国宣布对华2,000亿美元商品加征10%的进口关税，2019年05月，美国宣布对华2,000亿美元商品的进口关税从10%上调至25%，而公司出口产品包含于2,000亿美元的商品清单中。

此外，2020年新冠疫情以来，境外业务所依赖的海运能力受到极大的挑战，2021年1-6月一方面集装箱短缺现象比较突出，另一方面海运费价格大幅度上涨。这一现象对于制造企业产销平衡提出了严峻的考验。

靠价格战抢占市场，竞争激烈

亿力机电自有品牌业务收入主要来源于国内市场。国内市场，根据Frost &Sullivan 数据显示，2020年公司自有品牌高压清洗机在中国市场销售额市场占有率约为14.8%，排名全国第一，境内电商市场方面，根据生意参谋及京东商智的数据显示，2019年-2020年公司自有品牌洗车机连续24个月在天猫平台的交易指数、京东平台的成交金额指数位列同行业第一；国际市场方面，公司现阶段自有品牌业务主要聚焦国内市场，尚未大规模进入海外市场。

根据 Frost & Sullivan 统计数据显示，2020年全球高压清洗机市场欧美地区占据了80%以上市场份额。高压清洗机和吸尘器进入发达地区居民生活时间较长、市场认可度较高，发达地区的企业在产品设计、销售渠道、品牌影响力等方面优势明显。

高压清洗机方面，国内自有品牌主要在中国市场与对手展开竞争。行业内大部分国内企业因产品研发设计能力、渠道销售能力有限，很难凭借质量优异的产品进入零售商或品牌商长期合作名录，产品同质化程度高，多通过价格战抢占市场份额，无法参与国际市场竞争。目前，我国高压清洗机企业主要分布在浙江、江苏等省份。

从自主品牌来看，亿力电器以天猫为主，不过黑猫投诉网上还是有消费者反映其产品质量差问题。

劳务派遣占比最高达26.48%

2018年末-2021年6月末，亿力机电在册员工人数分别为2,295人、2,010人、3,015人及3,067人，2020年底人员规模随着业务扩张而增长较快，劳动力成本的不断上升。2018年-2021年1-6月，公司平均薪酬分别为8.95万元、9.43万元、10.55万元和4.99万元，低于可比公司平均值。

根据《劳动法》《劳务派遣暂行规定》的相关规定，用工单位只能在临时性、辅助性或者替代性的工作岗位上使用被派遣劳动者，并应当严格控制劳务派遣用工数量，使用的被派遣劳动者数量不得超过其用工总量的10%。亿力机电2018年和2019年劳务派遣占用工人数的比例分别为20.4%和26.48%。值得注意的是，2018年公司的社保缴纳人数占比仅为49.54%，住房公积金缴纳人数占比仅为18.52%。

给员工足够的基本社会保障，是构建良好企业文化的基础，亿力机电的劳务派遣比例超标准，社保缴纳比例不足，或都在预示了其压榨员工价值以获取廉价经营人力成本，这与我国以人为本的经济模式或有所不符。

应收账款高企，存货跌价准备计提比例低于同行

2018年末-2021年6月末，亿力机电应收账款相对较高，应收账款账面价值分别为2.24亿元、2.51亿元、3.18亿元和3.87亿元，占营业收入的比例分别为14.44%、15.25%、16.33%和32.55%，对应坏账准备余额分别为1226.66万元、1323.32万元、1675.04万元和2040.52万元。

报告期各期，公司应收账款周转率分别为7.93次/年、6.94次/年、6.84次/年和6.75次/年，周转率下降，且2019年-2021年1-6月低于同行均值。

报告期各期末，公司前五大应收账款余额合计分别为1.71亿元、1.79亿元、2.31亿元和2.88亿元，占应收账款余额的比例分别为72.47%、67.60%、68.97%和 70.77%。其中，SNOW JOE LLC占应收账款期末余额合计数的比例分别为40.44%、39.23%、42.62%和53.63%。

2020年公司对SNOW JOE LLC的应收账款较2019年增加较多，主要原因系受全球疫情影响，海外市场对于清洁产品需求有所提高，公司对SNOW JOE LLC的销售收入大幅增加，应收账款相应增加较多。2021年6月末公司对 SNOW JOE LLC 的应收账款较 2020年末进一步增加，主要系公司与该客户交易规模较大，同时SNOW JOE LLC因自身资金安排与公司友好协商延期付款，公司同意其适当延期支付部分款项所致。

2021年6月25日，上海亿力与保险人中国出口信用保险公司上海分公司签署《短期出口信用保险续转保险单明细表》，约定投保金额为2.1亿美元，保单有效期自2021年 6月1日起至2022年5月31日止。

2018年末-2021年6月末，公司存货账面价值分别为3.04亿元、3.1亿元、3.92亿元和5.02亿元，占总资产的比例分别为30.40%、32.61%、32.20%和34.37%，存货规模较大。报告期各期末，公司存货跌价准备金额分别为290.37万元、234.36万元、217.61万元和276.34万元。值得注意的是，公司存货跌价准备计提比例低于1%，低于同行业可比公司，公司称主要系因公司业务收入主要来源于境外ODM/OEM业务，按照以销定产模式进行备货，主要存货项目有订单对应；此外，公司为降低自身现金流风险，对存货采购周期有严格的要求，保留短期生产所需的最低材料量，尽量避免超出正常订单范围的材料囤积，因此公司存货跌价风险低，这解释或有点牵强。

关联担保未履行完毕金额达6.47亿元

报告期内，关联方为亿力机电提供的担保中，仍处于正在履行状态金额合计为6.47亿元。其关联方包括了实控人夫妻各自的亲属控股公司。

2018-2020年，公司向母公司台州亿力拆入资金700万元、2.055亿元、5,000万元，其中2018 年、2019年借款为无息借款，2020年借款利息参照同期银行贷款利率确定。2017年，公司向供应商浙江龙岭压铸制品有限公司拆出500万元，利率为4.85%。

报告期内，亿力机电向下述关联方采购原材料、委外加工、仓储服务等，金额分别为 5,059.10 万元、5,137.64万元、5,944.28万元和3,680.88万元，占当期营业成本的比重分别为4.15%、4.07%、3.83%和3.62%。

亿力机电的资本腾挪术，离不开夫妻档的绝对控股，报告期中期的大额分红，及时地落袋为安，降低了上市之后投资者的每股净收益，留下的反而是募资扩产的共担风险。